跑过肯尼亚山丘的熊娟,结束不完美的柏林
在柏林马拉松的热战中,在武汉跑者圈中小有名气的熊娟交出了2:44 : 20的完赛成绩。这个成绩对在肯尼亚进行了一个月夏训的她而言,不算完美。
熊娟说,即使柏林没有炎热和高温,自己也未必会跑好。因为赛前一些信号,已经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并不在线。熊娟学着跟不完美的柏林之旅和解。就像自己去年在南京马拉松经历意外一样,她要做的是走出来,继续跑下去。
肯尼亚训练每公里比武汉慢50秒
到肯尼亚的第三天,一个周三的早晨,熊娟的节奏跑在第二公里就提前终止了。
“直接停了,跑不动了。”
这是她在武汉的日常配速,但在海拔两千多的埃尔多雷特,稀薄空气让她呼吸急促,身体开始跟不上早已习惯的节奏。
挫败感是具体的。不甘心的熊娟周四又去了一次操场,勉强跑完10公里,但结果更直观,熊娟说:“在这里,每公里配速比我在武汉慢50秒。”
今年2月,熊娟在肯尼亚只呆了一周。这一周的训练记忆几乎全是负面的:“跑起来很喘,然后腿也很酸,完全跑不动,感觉反而退步了。”她带着这种沮丧感回到国内,对一周后的苏州马拉松也没抱太多期望。
第一次从非洲回来
熊娟在苏州将自己的PB提升了2分钟
结果出乎意料。她在苏州跑出2:36:03,将PB提高了两分钟。在那之前的一整年,她的PB进步幅度是一秒。
“回到武汉跑步的第二天,感觉好像我身上的沙袋给卸掉了,空气都没有阻力。”熊娟这样描述当时的感觉。
正是这次PB,让她对8月开始的、为期超过一个月的柏林马拉松赛前集训充满期待。时间更长,保障更专业,熊娟有理由相信,成绩的提升也将是显著的。
然而,当第二次身处埃尔多雷特,四周过去,她发现事情的逻辑并非如此简单。高原带来的反馈不是线性的提升,更多是复杂的、难以预测的结果。
非洲当地司机半马能跑61分
肯尼亚是长跑的圣地,肯尼亚“红土地”自然也有着一层滤镜,然而,当熊娟真正跑在这片红土地之上,才发现脚下是另一番景象。
“我们想象的土,应该是比较松软的,也没什么石子。其实并不是这样的,他们的土路坑坑洼洼,晴天一踩全是灰尘,下雨天一踩鞋底会沾满泥,越来越重。还有很多硌脚的石头。”
事实上,熊娟大部分训练,都不在这片红土地上,而是在铺装路面上。原因很简单,正值雨季,而当地唯一的塑胶跑道,基普乔格田径场,正在维修。埃尔多雷特没有可供速度训练的标准场地。
平路,在这里是稀缺品。
熊娟非洲生活的点滴
在这里,她还见到了基普乔格
“除了操场,基本是没有平路的,都是坡。”熊娟的日常训练路线,是从酒店出发,沿着公路跑一个8公里或更长距离的折返。当地精英跑者的选择更为苛刻,“他们是哪里海拔高,哪里爬升大,哪里路不平,他们就跑哪里。”
精英跑者,是这片土地上最不稀缺的存在。它以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,呈现在来到肯尼亚的选手面前。
“我们出去训练的司机,他的半马是61分种的。”熊娟说,“给男队员当陪练的按摩师成绩是206,其余也都是214-214。”
有次跑步,一个当地的小孩跟上了他们的队伍。“穿着皮鞋,不到10岁,跟我们跑了5公里。”熊娟试着和另一个小孩比了200米冲刺,“我都跟不上他。”
这些细节构成了熊娟在肯尼亚的日常。一方面,是顶级的后勤保障,品牌方安排好了衣食住行、车辆、陪练和按摩师。他们的厨师是一位会做中餐的肯尼亚人,牛羊肉、鸡肉、鱼肉和蔬菜水果,每顿都有五六个菜,让他们可以全身心投入训练,过上了近似职业运动员的生活。
另一方面,是环境带来的持续冲击。当自己的竭尽全力,可能只是当地人轻松达到的水平;当自己追求的理想训练条件,在这里根本不存在时,最初的信心和计划便开始一点点松动。
从“必破235”到“越来越没底”
“在肯尼亚跑起来,没有在昆明感觉训练那么好。”
这句话来自熊娟的同伴吴浩然。他来肯尼亚前,在海拔1900米的昆明已经练了一个月。他同样感觉“强度上不去”,“那种节奏跑或者是间歇,很难顶。”
个体对高原的反应差异是巨大的,另一位从昆明来的跑者张超,是四人中适应最好的一个,他甚至需要刻意地去“压强度”,以免训练过度。
“这短短的一个月,感觉自己的体能有点像在坐过山车。”熊娟这样总结。
她复盘自己两次肯尼亚之行的不同。2月那次,她在武汉经历了完整而高质量的冬训,身体处于储备充足的状态。来肯尼亚的一周,没法高强度训练,反而阴差阳错地起到了赛前减量的效果,也因此跑出惊艳的PB。
这一次,她在武汉的夏训因为天气炎热,强度本就不足。她本想在肯尼亚把强度补上,但身体在高海拔环境下却无法执行。“整个系统训练感觉像被打乱了。”
随之而来的是心态的变化。
“来肯尼亚时想着,我这次柏林一定要PB了。”她当时的目标很具体,235。柏林是基普乔格创造世界纪录的福地,赛道平坦快速,她觉得自己也一定可以。
“但是来这边以后,我发现自己越练越没有信心,越来越没有底了。”
当训练无法给予正向反馈,疲劳感日益累积,精神也开始紧张。休息质量下降,进而影响第二天的训练,形成一个负向循环。最初的目标,在日复一日的挣扎中显得越来越遥远。
南马的伤,成为治疗厌跑的药
这不是熊娟第一次对跑步产生怀疑。
2024年下半年,她经历过一次“厌跑”。频繁参赛,却始终无法达到成绩预期,这让她变得焦躁不安。
“本来跑步是一件很解压、很快乐的事情,但是因为我太急功近利,去追求成绩了,而把它变成了一种压力。”熊娟回忆到,那段时间,她跑得很压抑。
转折发生在年底的南京马拉松,她被撞倒受伤,伤得很严重,医生要求她停止跑步,休养一个月。
2024年的南京马拉松
熊娟出发五公里后被撞倒
导致半月板撕裂,门牙断裂
但仍选择坚持完赛
“那一个月,让我重新开始渴望跑步。看到别人每天早上出去遛一遛,很羡慕。”那是一种被剥夺后才重新意识到的珍贵。伤愈恢复后,她对跑步的心态发生了变化:“如果我现在能去努力的时候,还是想要去顶一顶,如果实在是太累了,我就放一放。”她这样描述现在的自己,“不会把自己练到讨厌跑步。”
正是这段经历,让她在面对此次肯尼亚的困境时,有了一层心理缓冲。她能更快地识别出身体和心理的警报,知道何时该坚持,何时该调整。但这同样意味着,她可能失去了早前那种“不行也得行”的决绝。
她清楚地知道,品牌为这次集训投入巨大,朋友和家人也给予了全力支持,她不想辜负这些期望。但她也同样清楚,现在的身体状态,并不支持一个过于激进的目标。
这种矛盾,构成了她柏林前夕最真实的心态。
预知的结果 不完美的柏林
柏林马拉松的赛道氛围是完美的。
柏林马拉松出发之前,熊娟和同伴们的合照
从起点到终点,赛道两旁挤满了观众。“全是自发来参与的市民,都会跟着我们一起跑,”熊娟说,“很多中国人给我们加油,还有拉着国旗助威的小朋友。”
但身体的感受同样清晰。
“一公里以后,就觉得腿挺沉的。”
第一公里配速3分40秒,感觉尚可。但那之后,身体便失去了轻快感,配速掉到3分45秒、3分50秒,再也提不上去。赛前的担忧在此刻成了现实。熊娟想起了自己“安全完赛”的底线,决定享受此刻,感受比赛本身。
当天天气炎热,起跑时间晚,太阳很晒,许多中国选手都受到了影响。但熊娟并没有把原因归咎于天气。“对我来说温度其实也还好,主要还是自己的状态原因。”她觉得这和上次南京马拉松有些像,“即使没有那个事情(摔倒),我可能也跑不了太好。就像这一次柏林,如果不是因为天气热,我可能也跑不太好。”
那些赛前的不安信号,在赛后看来都对应了结果。从肯尼亚抵达柏林后的一周调整期,她“一直感觉腿沉沉的,没有那种很轻松的感觉。”睡眠也同样如此,晚上十点前入睡,凌晨两三点就醒来,再也睡不着。
比赛结束后,她还是有些遗憾:“你有好好准备,但却没有兑现自己的努力。”
完赛后的熊娟,畅饮柏林的特色啤酒
在机场,熊娟遇到管油胜,管油胜鼓励她:从高原回到平原,状态可能会在一两周后才真正回来,让她不要灰心。这番话让她安定下来,接受了这个结果。
熊娟在10月国庆过后,也会迎来自己的人生首野——宁海越野赛。她 之所以去宁海,是因为这是和训练营的队友们早就约好的“团建”。伙伴们大多都报名60-100公里组别的。但作为马拉松精英运动员,熊娟暂时还不想考虑长距离越野。毕竟,长距离越野对选手的身体条件考验还比较大。而自己从肯尼亚回来,经历柏林热战之后,身体先需要一段时间恢复。报个25公里组别,算是小试身手。
现在,熊娟还是专注于马拉松赛道,不会考虑兼项越野。在她看来,越野只是自己路跑训练枯燥时的调味剂。在到来的秋冬季,她还是想看能否有机会继续挑战全马PB。下半年,她会参加上海马拉松。结束采访前,熊娟笑说,“柏林跑完,我们该去团建了。”
本条内容创作团队
作者:WR创作团队
设计:小春
图片:受访者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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